LA 专题 | 尼尔 · 柯克伍德 | 毒性国度/塔溪矿区的未来——美国俄克拉荷马州渥太华县皮歇尔与卡丁矿区的案例研究
全文刊登于《风景园林》2017年第8期 P14-29
毒性国度/塔溪矿区的未来
——美国俄克拉荷马州渥太华县皮歇尔与卡丁矿区的案例研究
作者：（美）尼尔 · 柯克伍德
美国风景园林师协会理事/ 哈佛大学风景园林与技术教授，风景园林系前主任/技术与环境中心创始人与主任
译者：李佳怿
北京林业大学园林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风景园林规划设计与理论
校者：王晞月
北京林业大学园林学院在读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风景园林规划与设计
摘要：从社区层面探讨了40平方英里（约103km²）的塔溪矿区“超基金”污染场地（Superfund Site）的可持续规划设计以及应用策略。位于俄克拉荷马州渥太华县的塔溪矿区的状况表明联邦和州立管理机构在应对该地区长期以来的环境退化、有毒物质侵害以及环境公平问题上并没有取得明显成效。因此，附近的社区邻里、环境部门官员与学术团体积极合作，针对采矿遗留的大规模土堆、污染的河道、沉降的地面和塌陷的坑井等进行了长期的修复、再生和规划的探索。这个案例研究将证明，这种基于地方的矿区更新模式可以作为一个框架将社区诉求、环境整治和景观再生整合到一起。
前言
位于俄克拉荷马州渥太华县的塔溪矿区曾经是个铅矿区，也是俄克拉荷马州、堪萨斯州和密苏里州三州矿区的组成部分。塔溪矿区曾经的规划发展表明，在应对长达数10年的环境退化、有毒物质侵害和环境公平等一系列问题上，多级政府的管理没有取得理想成效。因此，附近的社区、环境部门的官员开始与地方机构和学术团体合作，针对采矿遗留的大规模土堆、污染的河道、沉降的地面和塌陷的坑井等典型的“超基金”场地进行了长期的修复再生和规划探索。
这里将塔溪矿区“超基金”场地的项目作为一个案例进行研究，以呈现一种整合当地居民、利益相关者、环境组织以及学术科研机构的景观规划设计策略。
塔溪矿区的景观与周围废弃土地，LEAD成员Rebecca Jim在调查废料堆
2组照片
南希 · 戈尔登贝格作为一名专业的摄影师，她用照片记录了她家乡的景观。她以广景视角记录了塔溪废弃矿区内的社区、商业区、道路、房屋和她毕业的小学。这些废弃地上散布着橙红色的污水沟、河流和池塘，遍布着许多塌陷的坑洞。
5个矿业城镇与社区的房屋、学校、商店及其居民散布其中。
项目通过2个不同的视角看待塔溪矿区：其一是大片后工业背景下的采矿废弃地。另一个视角是在相对较小尺度上的，聚焦于社区居民的日常生活细节。
当今，修复并再利用被污染土地的成功案例已并不少见，但鲜有项目能很好地诠释这样的修复如何为社区、基础设施及开放空间的建设带来影响。振兴和恢复社区的活力需要从多个视角切入，需采取多种方法来应对当地社区发展和场地设计遇到的细节问题。诸如塔溪矿区场地为人们看待景观以及理解大规模的污染场地提供了3种可能的模型。
俄克拉荷马州渥太华县坍塌的灰岩坑
社区的日常生活——学校﹑工作﹑娱乐
塔溪矿区的红橙色酸性水体
规划的3个模型
第一类模型只是描述性的，将其视为曾经开展工业活动的遗留场地——这些工业活动遗留的元素包括塔溪矿区的废料堆和废弃矿井等。
第二类模型将其视为在“场地技术环境”下工程与设计相结合的实践。场地中退化的物质环境被真正地“塑造”或“重建”，即土壤、水体和地貌通过科学和建筑工程的技术手段被重塑。
第三类模型对规划师、设计师以及社区和环境组织都是最重要的，它突破了传统的场地规划设计方式。第三类模型为污染的场地提供了一种新的思路，即无论是否已受到干预或污染，都将这些地方的真实物质环境状况理解为场地的初始状态。
2003年5月，针对人类健康和塔溪矿区环境威胁的解决方案被提出。由此出台了“塔溪和低春江流域管理计划”，这是对塔溪矿区复杂环境问题的一个多学科指导方案。
然而我认为，虽然“塔溪和低春江流域管理计划”中的方法促进了场地转型，但是仍需要其他更加长期的策略框架以统一社会诉求、解决环境善后和景观再生的问题。这种针对当地长期问题的诉求意味着单纯土地面貌的改变或废弃地生产使用价值的恢复是不够的，而是需要社会内部针对这片被污染的土地开展深刻的变革。
塔溪矿区“超基金”场地的环境
这40平方英里（约103km²）的区域内有5个城镇（包括皮歇尔和卡丁）和200多个以前的采矿作业点和铣削工厂。
那时，乳白色的采矿废物堆积成山，骄傲地昭示着皮歇尔是美国采矿业的中心。
在采矿作业停止后，作业泵被关闭，这些矿区也逐渐被水填满。黄铁矿散布在矿区内的废弃物堆中、闸室的四壁上，与不断上升的水体发生化学反应，形成酸性水，以及共计100亿加仑（约0.38亿m3）毒性地下水，这些水逐渐涌上地表，使酸性水的排水管道也逐渐被染上了橙色。
粉尘大小的尾矿砂中含有重金属，尤其是铅和镉，对6岁以下儿童的健康造成了严重的威胁。
当地居民对污染的恐惧已经逐渐趋于平和坦然的接受。有毒废弃物的存在为未来的规划建设设置了目标。在此，场地修复目的不是为了恢复到最原始的自然状态，也不是为了消除人们对场地的负面评价，而其关键是恢复景观和社区发展所依赖的生态基础。
成堆的乳白色矿业废料
美国国家环保局的响应——土壤清理
在1979年，美国国家环保局和俄克拉荷马州开始关注酸性水体和土壤污染，包括地表和地下水。到1984年6月，对人体健康的潜在严重风险评估制度被建立起来，14年后即在1998年，美国国家环保局六区应急小组实施了住区土壤样本检测项目。土壤检测结果表明，65%的住宅庭院中铅浓度>500ppm。
住宅区修复行动自1996年启动，地表下的土壤以6英寸（约15.24cm）为单位被一层层地逐步去除，直到移除深度达18英寸（约45.72cm）或是到铅浓度<500ppm的土层为止。取而代之的是干净的土壤和灌木。
据2005年4月的报道，联邦机构这一计划已使当地获益。
回归文本的讨论重点，即对比常被州和联邦机构用来处理如塔溪矿区这类地区污染问题的传统方法（模型1和模型2）和基于地方环境条件，而发展的另一种替代模式（模式3）。一方面，当前用于工程分析、评价和反馈的常规方法（模型1和模型2）只是片面地关注了场地的污染状况。在另一方面，虽然这种方法可以用较短的时间解决污染问题，但是它却规避了真正的问题。矿业作业的残留物和废弃物逐渐改变了生态系统、水文系统和土壤沉积物的结构。同时还导致植被、野生动物和水生生物系统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最后这些土壤和水的改变也对人类产生了影响，即使住宅区采取了更换土壤的措施，这些影响仍然是持续不断的。
这里涉及了模型1和模型2在应对塔溪矿区更深层和更严重的问题时的局限性。塔溪矿区的规划和修复需要一个不同于以往的方式，一个更适宜场地实际情况的方式，这些情况既包括自然方面也包括文化方面，同时希望利益相关者和社区都参与其中。
15cm(6英寸)的土壤清除层
以洁净土壤和新草坪替代原有的污染土壤
哈佛大学基于社区保护与干预的研究项目
塔溪矿区调研项目近期正在进行中，这个项目将哈佛大学医学院、公共卫生学院、设计学院3个研究生院的教师和研究人员的成果进行整合。
哈佛大学基于社区的保护与干预研究项目有3个重要的组成部分。第一，对铅元素进行生物标记的研究。第二，从泄漏点到人体铅元素位置的追踪研究。第三，未来该项目将使用创新性的修复手段和方法，达到使铅元素大规模减少的目的。由此项目开发出一个模型，它将其他相关要素结合起来应用在环境污染修复中，例如设立湿地处理系统试点区、湿地野生动物保护区以解决地面沉降、洪水、矿区水排放和采矿废弃物成堆等问题。例如，结合植物修复的新兴技术尝试使用生态种植策略来修复污染场地，可以长期地对更大范围的土壤和水体进行修复。因此，模型3引导我们转向一种适应性场地管理的方法，将以当地情况为基础的策略与长期土地修复相结合的方案来应对塔溪矿区21世纪上半叶的长期发展。
基于社区的创新性修复
哈佛大学项目一个重要的方面是使用了本地化的修复策略——植物修复技术，与其他措施一同介入，并由当地社区完成植物种植、监测和收割的工作，这一过程需要以一种普适性的方式开展，其更类似于农业实践而非工程修复措施。
根据植物从土壤和地下水中吸收铅元素能力的研究结果，植物修复（字面意思是植物清理）被看作是一种低成本的处理铅污染的技术。这是一个使用植物进行修复的低成本在地技术，使用的植物包括乔木、草本植物和水生植物，隔离和吸收自然环境中的有毒物质。这一技术在处理污染场地上几乎是通用的。
这种技术聚焦于将基于社区的植物修复模型与其他社区问题进行整合，并开展长期的工作。
一只手镯不叮当
植物修复研究项目本身就是寻求不同学科领域和不同行业之间的合作。将植物修复技术与其他形式的环境规划设计相结合是极具潜力的，例如结合湿地处理系统、绿道和太阳能技术。植物修复技术对铅元素的处理在许多大规模的示范项目中，是处理危险废弃地的一套成熟的方案，可以代替一些其他处理方式，例如代替塔溪矿区的土壤移除。植物修复技术与传统技术的差异在于它耗时过长，具有生物系统固有的局限性，因此限制其在传统场地上应用。它的成本低（比传统修复技术低70～100倍），适合应用在像塔溪矿区一样需要长期修复的场地，且植物修复技术的应用在此有潜力结合其他社区再开发项目来开展。
州长弗兰克 · 基廷的塔溪矿区超基金工作小组
俄克拉荷马州环境部长办公室受州长委托，对未来塔溪矿区的遗留问题处理提出了一个更长远的策略与发展动力。这个场地的未来愿景是：
“在塔溪矿区超基金场地内建立一个世界级的湿地区和野生动物保护区，作为一个解决最紧迫的健康、安全、环境和美学问题的生态手段。”
这项研究除了哈佛大学提出的原则外，唤起了人们运用长期、可持续的方法解决塔溪矿区及其社区问题的意识。
尾声
以塔溪矿区修复项目为参考，首先我们发现，将一个污染场地放到更广阔的文化和生态背景中对于某些区域的再利用提供了选择的可能，以此可以指导未来进一步的整治措施。第二，目前社区越来越多地参与到了采矿废弃物和遗留物的处理进程中，作为一种改造土地和跨越历史的方式，将整治工程视为一个透明且条理清晰的任务，社区的所有成员均能够参与其中。最后，从长远的角度来看，自下而上的工作方式对于项目的实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参考文献
[1] Berger, John and Jean Mohr. A Fortunate Man. London: Writers and Readers Publishing Cooperative, 1981.
[2] Berry, Wendell. Preface, Waste Land, Meditations on a Ravaged Landscape, (ed) David T. Hanson. New York: Aperture, 1997.
[3] Information from USEPA Report, EPA Region 6, Congressional District 02, Tar Creek (Ottawa County). Publication Date, October 4, 2005.
[4] Overheard by the author at a Conference in Miami High on the Tar Creek Superfund, 2002.
[5] Manufactured Sites: An International Landscape Conference and Exhibition on Site Technologies for Contemporary Practice organized by Professor Niall Kirkwood was held at the Harvard Design School, Cambridge, MA in April 1998. Two days of papers and panel discussions were held with international engineers, scientists, designers and EPA regulators on the issues, opportunities and constraints of post-industrial landscapes.
[6] Executive Summary, Final Report of Governor Frank Keating’s Tar Creek Superfund Task Force, 1 October, 2000.
本文版权归尼尔·柯克伍德所有，未经允许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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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编辑：任京燕
校对：张雯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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